- 叶黄only

-有一小段肉

- 我流古风

- BE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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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9）

河川辽阔，不见边际。

 

风刮起一抹绯红，绕过叶修手中一剪海棠。他在河中逆流而上，水流湍急，难以稳住脚步，他一个踉蹌，松开了手，手中花枝随波漂流，被浪花吞没。叶修慌张地想寻回丢失的东西，却如大海捞针，河水淹过耳鼻，有着如血一样腥的味道。

 

他被扯向水底，血水灌进口鼻，难受得很却无力挣脱，身体疲惫地下沉。不知过了多久，漆黑中忽现一缕光明，他睁开眼，发现水底居然栽有各种花木宝树，牡丹、桃花等凡树应有尽有，更有大量不知名的仙果灵花。叶修一一细看，发现唯独欠了一种，正是他心心念念的海棠。他不禁感到失望，正欲转向水面，眼角一瞄，发现那一枝红花竟又凭空出现在他手里，在被石块擦伤的掌心散发着微微暖意，悄然无声地把他领向光明。

 

叶修悠悠转醒过来，手心握着的一剪红化为他傍身的玉块，身体各处都哀嚎着烧心的痛，他环视一周，发现自己身在兴欣的营地中，熟悉的军帐中点燃着宁神香木，伤口止了血，也上了药，没想到自己还可以安然无恙回到此处，大难不死，就算是叶修也难免松了一口气。

 

就在此时，有人撩开帐子步入，来人让叶修惊讶不已，原来那位剑客真再次半路出手，又救他一命。

 

 

叶修抬着胳膊，心里别扭，黄少天在替他换药，他手法纯熟，避开了伤口，三两下就换好。久别重逢本该高兴，可是黄少天从进来至今都保持沉默，叶修想搭话也搭不成，只好跟闭上嘴，偷偷看人。

 

黄少天早见叶修偷瞄自己，却耐着性子作视而不见，他是真气在头上，虽知叶修此行必遇险，但看见他这般模样难免会心痛。

 

“......少天呀，哥全身上下都被你上下摸几遍了，药还没换好吗？哥手臂都酸了。”叶修试探着问，观察黄少天的脸色。

 

黄少天沉着脸放下叶修的胳膊，不徐不疾收拾好东西，终于开了金口，“你这手臂酸是因为你硬要上战场。”说罢，又狠狠捏了叶修的手一下，痛得叶修呲牙咧嘴，频频求饶。黄少天这才松手，愤愤的看着人，“还知道痛呢？你以为你真是斗神，有不死金身啊？”

 

叶修望着眼前人暗下去的眸子，深知让他担心了，顿时又有一股愧疚涌上来。他拉过对方的手，让人躺在自己身侧，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抱着他，动作有点别扭，黄少天怕压到他的伤口，一直往后缩，床有点小，不够两个男人并排躺着，叶修怕他掉下床，又把人往怀里拉。

 

这般来回拉扯，最终黄少天还是靠在叶修的胸膛上，听着沉稳的心跳声，那时他想，这是活着的证明，活着的声音。他不能想象叶修死去的画面，这个人总爱勉强自己，把一切扛到肩上，想以一己之力打破局面，但他终究不是神，他不能毫发无损的维持强大。这是他第二次从危难中救出叶修，他能顺利赶到，也算幸运，听了喻文州的预言后，他连日御马奔来，他也是人，远水救不了近火，他不能每次都当解救者。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，他想叶修多依靠身边的人。

 

“少天。”耳边传来一声轻唤，环着自己的臂弯收紧，“等我。”叶修在恋人耳边呢喃，一声接着一声的祈求，他没有认错，他本来就没错，但他放下一切把脆弱毫无保留地暴露在黄少天面前，他的惶恐，他的担忧，他的不甘，种种的感情，他一滴不剩地告诉对方，希望黄少天能理解。

 

“叶修，我相信你。”最终，抵在他肩上的黄少天闷闷地回答。他明白，这一切他都清楚，叶修的理想，他当然支持，也只有叶修能做到此等大事，他能做的只有相信叶修，信任就是最好的寄托。

 

那夜，他们久违地相拥入眠，心意相通，心猿意马，矛盾却和谐。

 

(10)

这部分走外链：>>>>>汤不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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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11)

暮秋，兴欣形势大好，只差最后一仗就能拿下城池。

 

兴欣军与嘉世军对峙在峡谷，此夜无云，秋季明星屈指可数，微亮的星宿列于天际，晴朗的晚空挂着的一轮残月也不算煞风景。这场打了大半月的战事快将结束，兴欣军无一不振奋，眼看嘉世军节节败退，成功势在必得。

 

事到如今，兴欣的新人成长迅速，不需叶修每战都参与。叶修退居后方当军师，跟嘉世的纠缠快将结束，他终于可以把心思放在其他地方，经历长时间的征途，他也累了，身心都累了。他闭上眼，那天跟邱非练武的景象又浮现眼前。

 

那晚也是如此晴朗的一天，就在黄少天走后的一个多月后，天上繁星比今晚还亮，就在他指导着邱非时，天上倏然轰隆的传来一响巨雷，他心里忽似被捏紧，难过得透不过气来。天空依旧明朗，忽地，那天边的轩辕星往下沉，坠落在云间，那声雷响仿佛轩辕星最后的嘶吼嚎哭，叫人撕心裂肺。

 

叶修反应过来时，眼角居然湿了一片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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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两年，兴欣军如愿胜出，拥护王子邱非为王，新嘉世立国。功臣叶修被封为国师，但他在国家趋向稳定时决定退下朝廷。新王虽不舍，终归尊重老师的决定，便打算赐他一所京城的住处，送他几车宝物，让他安居京都，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。谁料叶修统统拒绝，只要了一匹快马，带上几样私物，快马加鞭，连夜奔往岭南。

 

叶修不眠不休，赶至岭南，刚好又是离去时一样的初冬，雪花再次光临梦乡之地，地上还落着几片嫣红的花瓣，清澈泛蓝的江水如雪中银鉴，倒影天上浮云和从北方迁徙而至的飞鸟。

 

看着熟悉的风景，叶修疲惫的心情明亮了，一切都如此美妙，连打在脸上湿冷的寒风都变得可爱起来。他纵马一路奔驰，越过依旧翠绿的竹林，穿过溪山城城门，经过栽满秋海棠的客栈，路过蓝溪阁的大门，里头似乎办着什么仪式，传来道人诵经舞剑的声音；横过捕鱼的小溪，岸上的紫藤早败了，枝头叠着毛绒绒的白；最后他渡过小桥，闯进绛雪小筑的庭院，那一排海棠树上居然还剩数点猩红。

 

叶修抛下缰绳从马背跃下，急切地在庭院转了一圈，发现心心念念的人没有出来迎接自己，于是他继而进了房子又登上阁楼，除了熄灭了的长明灯外就一无所获。他才想起刚才蓝溪阁正办仪式呢，黄少天身为副阁主，想必要露面。所以叶修绑好马、整顿好行装，好整以暇地等待他的青衣剑客回家。

 

然而，他等到的不是黄少天。

 

喻文州撑着一把油纸伞，在纷飞白雪中徐徐走进庭院，对着出来迎接的叶修面面相觑。

 

良久，那位智者开口， “叶神.....少天知道你来必定很高兴。”

 

他眼里难得透露情感，却是铺天盖地的哀伤，他的挚友等不到这天，他的盼望期待喻文州都看在眼里，他衷心希望黄少天幸福，却阻止不了既定的命运。

 

叶修跟在蓝溪阁阁主身后，身体如同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，天旋地转，心里又泛起那夜见轩辕星象的感觉，千万根针刺穿他的心脏，他的血淌干了，残留着挥之不去的痛。

 

他什么都说不出来，也不肯相信，直至他们停在最大的那棵海棠树前，正正是那夜在月下成亲的地方，亲眼看见海棠树下的坟墓，亲手抚上那块冰冷的墓碑，再瞥向空空如也的阁楼窗户，他才歇斯底里地怒啸，肝腸寸斷五脏俱焚的呼喊，一遍又一遍地叫着黄少天的名字，直至声嘶力竭，他仍抱坟抽泣。

 

长明灯已灭，方晓故人已长辞。

 

关系不同，喻文州为挚友之死而难过，但终究不同叶修的切肤之痛，失去另一半的感觉只靠想象并不真实，他从未见过如此无助伤感的人，只好待在一旁默默等着，留给叶修和黄少天重聚的时间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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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之后，过了数日，喻文州再访绛雪小筑，二楼的长明灯又再次燃起，只是这灯终究没让失散两界的人团聚。

 

叶修消瘦了点，样子憔悴，但已经没有那天那么悲痛欲绝。

 

喻文州远远看去，那个人叼着烟斗，在海棠树下喝酒，远观似乎愜意，近看那坟头的鲜花才懂哀愁。

 

观雪新坟前，雪落白头；独酌海棠下，自顾忧愁。

叶修邀文州同坐，倒了一杯酒予他，喻文州一闻知晓此乃蓝溪阁独门的桃花酿，只是渗了不少水分，喝下去只如泡过花香的水，淡而无味。

 

而后，叶修问起黄少天的死，喻文州娓娓道来：

 

自黄少天得悉喻文州观星所得之预言后，他单人匹马赶赴兴欣军的所在地，那之后的一个月，黄少天回到岭南，继续当着他的副阁主，然而好景不常，帮助叶修一事被皇家发现，在他归来数天后，当朝皇爷居然突然进城，直冲蓝溪阁大吵大闹。

蓝溪阁在国内可算相当份量的，平常连王子王孙在这些大神面前都必须恭恭敬敬，这次喻阁主亲自出马安抚，当朝皇爷居然不给蓝溪阁面子，闯进阁内大呼小叫，直指副阁主黄少天是逆贼，需受天诛。那爷还拉一众乡亲围观，命人捉拿剑圣，谁料黄少天武艺高强，普通官兵不是他对手，挥着冰雨剑东斩西劈，三两下就脱险，围观民众无不叫好，又纷纷责怪皇爷不仁，不该在蓝溪阁厅堂闹事。

 

那皇爷挂不住脸，就拿百姓要挟，嚷嚷谁不服拿谁开刀，黄少天不愿连累他人，自愿被皇爷收监。

 

起初喻文州还可以探监，黄少天千叮万嘱不可联络叶修，要喻文州等待机会。而后，兴欣突破重围的消息传来，同时，喻文州被拒諸典狱門外。

蓝溪阁再次接获黄少天的消息，已是他的死讯，死刑罪状为包庇、协助国贼叶修。在牢中，黄少天一直不肯招供，最终官兵在他家中搜出叶家的白玉，大局已定，黄少天被送上刑场，在人民的哭声中被斩首，至死都没透露半点风声。

 

官府下令不准为罪人举办葬礼，当时他们只草草抬回那副尸首，忍泪埋在绛雪小筑院内，偷偷烧了点纸钱蜡烛，直至新王登位一切稳定后才补办一个符合剑圣身份的风光大葬，夹道送行的民众排满溪山城大街，整个城弥漫着哭声，像一头悲鸣的巨龙，缅怀着那位意气风发、含冤辞世的剑圣。

 

而那日叶修经过蓝溪阁，正是新剑圣即位的日子，黄少天的弟子卢瀚文接过师傅的佩剑，立誓继承蓝雨的精神。

 

 

听罢，叶修豪迈地灌下一杯酒，接着又倒了一杯，一杯接一杯，直至酒坛倒干。

 

“哈哈哈哈哈哈……”顷刻后，他又发疯似的狂笑，仿佛他刚听完一个异常有趣的笑话。“这确实像少天会做的事。喻大师，感谢了，今天招待不周请勿见怪，我还有些事要办，可以先请您.....”

 

“叶神您客气了，我这就回去，日后再打扰。”喻文州打断叶修的话转身就走，不忍揭穿对方满脸热泪的模样。

(12)

“施主，您欲往何处？前方乃城边，只有一处绛雪小筑。”

 

“您说您找的人叫叶修？抱歉，施主，绛雪小筑只住着一名字号君莫笑的居士，并无叶修此人。”

 

“好吧，您若仍要前往，贫僧也不拦您。您朝着这边直走，渡过小溪，溪旁这个时节应该开满紫藤；再沿着小径往上行，就见一道小桥，桥后的门两侧有金漆题词：《夙興观绛雪，夜寐忆故人。》，听说正是君莫笑所提的字，门后就是绛雪小筑。”

“您问斗神与剑圣间的后事如何？可笑，尘世变幻莫测，总有多情人留恋。脱俗之人不问人间爱恋，施主又为何问贫僧呢？不过，既遇即有缘，此赠施主一句，有缘人有期而遇，洗练三生三世，乃终成眷属。”

 

【细雪海棠 · 完】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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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后记】
感谢看完这篇。

再次谢谢红心、小蓝手和评论。

我好像变为虐文专业户呢。相信我，我是爱着天天的。只是不知道为何，任何HE的脑洞也会变成BE走向，经常连自己都虐到呢。依我来看，这篇已经不算虐文，（只少比之前王黄碎心系列的好多了，那篇我自己都边写边哭），海棠里的叶黄算是无奈吧，就是彼此错过后各种期望落空与自责愧疚涌上心头的感觉，所以不是虐。

这次写起来仍然是我流时间观呢，季节年份跳动很快似乎是我写文章的特色（嗯……其实是时间和数学观念很差很差的原因），希望看起来没有太恼人，抱歉呢。

海棠之后还有各种虐文脑洞呢，还有两个坑没有填，分别是Heretics和 媒妁之言，不知还有没有人看，有的话就试着写下去。

不过很快就是老叶生日呢，以我产文的速度，得现在开始写吧？贺文是否一定要HE的？

再次感谢喜欢、推荐和评论！